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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梦回水乡

第三章 梦回水乡

夜已深,阿绫却怎么都睡不着。明明白天如此的奔波劳累却一无所获,现在却失眠了。也许是莉莉娅同学晚上那句话的缘故吧。

“人家……才没有宠天依呢,”翻了个身,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嘟哝着:“那孩子,要是不好好看着,就没救了不是么。”

“啊啊啊啊,受不了!”就这样,辗转反侧几十遍之后,阿绫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。透过窗户,似乎还能听到外面都市的喧闹,人们都在为了生活没日没夜的奔波着啊。

不知道天依睡了没?阿绫如此想着,披上衣服,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天依的房间。

“天依……”压低声音,轻声呼唤着自己好友。不过,从被子里那均匀的呼吸声就能看出,天依现在早就跟周公聊天去了。

“红色泡面……吃掉了蓝色泡面……好可怜。”天依翻了个身,毫不雅观的睡姿加上意义不明的梦话,惹得阿绫不禁莞尔。

看着同伴脱线的睡姿,阿绫心中涌起一股安心的舒泰。虽然说,平日里天依一直在依赖着自己,但是仔细想想,自己不也是一直在依赖着她么,如果不是天依脱线的耍宝,自己也许真的就沉浸在一天的疲劳与挫败感中无法自拔了呢。想到着,阿绫伸手为天依盖好被子,转身轻声走出了房间。

直到耳边听不到好友的脚步声,天依这才睁开眼睛。为了不忍心让劳累了一天的阿绫再为自己担心,她这才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。显然,今晚连这个脱线的女孩也失眠了啊。

今天,得到了关于“怦然心动的时刻”的第一个消息,虽然说是错的,还跑了这么多冤枉路。但是,这毕竟是关于她们梦中的乐队的第一个消息。

披上衣服,起身下床。天依拉开窗帘,坐在了窗台之上。透过玻璃窗,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,林立的楼房和疾驰的车辆。明明是如此热闹非凡的夜景,却因为这钢筋水泥和铁皮包裹的城市显得如此的冰凉。抬头看见万家灯火,每一盏点亮的房间里,是不是也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在深夜里不知所措的人在看着窗外呢?

想着想着,天依不由得闭上眼睛,哼唱起只有自己知道的旋律。

“林立楼房 堵得心慌,来往人群 淹没我悲伤。”

“想远远 离开那喧闹场,独自回房 空荡荡……”

轻轻的,女孩进入了梦乡。梦中,是自己的家——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;是那熟悉的小木舟、青瓦房;是河畔的垂柳和水中的青莲;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、儿时的玩伴;以及等候在青石桥上,撑着小伞,冲着自己微笑的阿绫。

虽然哼唱着略带悲伤的歌,睡梦中的天依,却露出一抹甜甜的笑。

清晨醒来,赫然发现自己还坐在窗台上,就保持着如此别扭的姿势,依靠着窗户睡了一晚上。天依扭着酸痛的脖子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这时才发现,自己的身上,盖着一件熟悉的红色短衫。大概是自己昨晚的演技实在是不合格吧,阿绫早就知道了她再假睡,于是等到隔壁的歌声渐止,细心的女孩再次回到天依的房间。

虽然对她那奇葩的睡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但看着她安详的睡脸,阿绫怎么都不忍心叫醒她呢,于是默默的为她披上一件衣服。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与体贴,与清晨的微风和旭日一起,暖暖的融进天依的心中。

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,黑发的女孩正在准备着早餐。看着她元气的背影,因为忙碌而起伏不停的瘦弱肩膀,还有那根精神抖擞的呆毛,天依忍不住扑上去抱住阿绫,用自己软软的脸颊蹭着女孩的耳根。

“正绫~~~~~~~~肚子饿了~”

☆ ☆ ☆ ☆ ☆

接下来的两个星期,可把两个女孩忙坏了。一方面要应付学校的功课,虽然大学的课程相对轻松一些,但是面对定期的考试和评定,谁都不敢掉以轻心,况且她们的辅导老师还是那个以严格出名的巡音luka;另一方面,她们又在校内校外不停的打听、寻找着任何一点关于“怦然心动的时刻”的线索;还有,就是为了她们那并不宽裕的留学生活而不停的打工。

天依的工作比较顺利,在偶然一次吃过商业街上一家中华料理之后,天依彻底迷上了那里的肉包子,按她的说法:“这是在日本吃到的最正宗的肉包子。”于是死缠烂打的进了那家店里打工,而身为吃货中的战斗机,天依的料理水平绝不是盖的(绝对是miku没法比的),没过多久,这一家的肉包已经成了这附近招牌一般的美食了呢。

阿绫则选择了劳累的户外工作,从发放免费的面纸、街道的交通协管,到商业街的广告宣传,偶尔还会给小的乐队演出打打下手,几乎所有的这些都被她做了个遍。看着她如此操劳,天依实在是不忍心,而阿绫总是无所谓的摆摆手说:“多在外面跑,才能更多的打听到乐队的消息嘛。”

当然,她们俩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这么和睦相处的哟,俩人闹别扭拌嘴的场面可是要多少有多少。当然啦,主要是由天依负责装傻,然后阿绫猛烈的吐槽。然而细心的人们总会发现,两个孩子拌嘴最多的地方,就是在那家乐器店的橱窗前。

“天依,走了要回家啦。”

“嗯……”天依嘴上答应着,不过看她那架势,依然是两脚生根似的站在那里,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里面那架古筝。

“好啦,不要看啦,快走吧。”阿绫自然是知道天依的心思,可是任由她这么看下去,等到明天她都不一定会走。这时候只能狠狠心,拎起天依的衣领,无视她的哭闹,半拖半抱的把她拖回家。

无比“愤慨”的天依,整整一晚上都鼓着脸颊不说一句话,甚至还表示要“绝食抗议”,就连莉莉娅和小鸟游也摊手表示爱莫能助。不过最后嘛,还是折服在阿绫手里那香喷喷的晚饭中,最后还一边把嘴巴塞的满满的,一边嘟哝着:“瞎吃绝壁要绝食给乃看(下次绝对要绝食给你看)!”

面对如此没份量的威胁,阿绫和小鸟游她们相视一眼,纷纷露出苦笑。莉莉娅则一边为天依再盛一碗饭,一边说道:“是是,赶快吃吧,不吃饱了哪有力气绝食啊。”

玩笑过后,阿绫却陷入了沉思,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,那把古筝,别说天依了,自己自然也是无比的喜欢,但是以她们现在的经济状况,根本不可能买的起嘛,到底该怎么办呢?

然而这个难题,就在第二天就有了转机:

“那个,乐正绫同学,下课后留一下。”声乐课的最后,巡音luka把正要离开的阿绫叫住了。

“哎?怎么了?”

“你跟洛天依,对这东西很熟悉对吧。”说着,巡音老师拿出了之前天依弹过的那把小巧的古筝。

“是……是啊。”

“昨天我不小心弄断了琴弦,这种乐器,还真是不好掌握呢。”巡音luka微微叹了口气:“你们帮我换一下弦吧。”

“哎?哎!!!!!!!!”阿绫一时没能反应过来:“真……真的可以么!!”

“这是我在拜托你们吧。”对于阿绫那夸张的表情,巡音老师忍不住笑了笑:“想拿去弹两天也可以,不过可没说要送你们哟,可别给吃了。”

“知知知知知道了!”阿绫激动的,已经根本听不见老师后面说的啥了,抱起古筝,大大的鞠了一躬后,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走了。一边跑,女孩的脑海中乐滋滋的想:“天依看到这,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!?”

☆ ☆ ☆ ☆ ☆

“哇!!!!!!!”

“啊!!!!!!!”

“耶!!!!!!!”

“天依,说句人话啦……”对于发出一连串超无意义感叹词的天依,阿绫忍不住又开始吐槽了。

“真的可以送给人家吗!!!”围着摆在客厅的古筝转了好几圈,天依流着口水大声的问道。

“这是巡音老师借给我们的啦!”阿绫脑袋上挂着黑线:“已经跟你说了第四次了。”

“哎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是老师拜托我们帮忙换弦,顺便调一下音的。”稳重的阿绫把天依按在座位上:“我都换好了,今天晚上,就今天哦,明天我们一定要还给老师的说,不可以给人家添那么多麻烦啦。”

“知道了……”天依撅着小嘴,不过这已经够让她开心的了。女孩轻巧的坐在琴凳上,十指微动,弹起了华丽绝美的音符。如同从遥远的天空飘扬洒下的音符,缓慢、平稳的落在屋子的角落,一点点清亮的尾音仿佛让人捉摸不透的暗香,连绵不绝的弦音犹如从清泉中涌出一般,带着无比的清澈。明明是微热的初夏,大家却从天依那婉转的琴声中感受到一丝雪白的凉意,接着,一股沁人心脾的旋律扑面而来,就像浓烈的花香让人沉醉其中。微微发呆的阿绫、刚走进屋子就被乐声震撼的虹村莉莉娅、书包掉在地上也浑然不知的小鸟游,三个女孩无一例外的在眼前浮现出了同一副场景:踏着厚厚的积雪,抓住一闪即逝的余韵,寻觅那傲然枝头的一束白梅。而天依手中所弹的,也正是中国自古流传的古琴名曲《梅花三弄》。

一声清澈的弦音,潇洒的滑落指尖,宣告着一曲的结束,也把大家从美丽的幻境中唤醒。

“没想到天依竟然这么厉害,原来不只是个会卖萌的吃货呢!”(by小鸟游)

“这……这就是你们国家的乐器么,好神奇,太厉害了!”

“虽然以前也听过,但是果然天依弹的最好呢。”阿绫也不由得承认,能再次听到天依的琴声,真的好幸福啊!

“哎嘿嘿,人家都不好意思啦。”面对大家的夸赞,天依脸红的挠了挠头。

“还能再弹一首么!”“是啊是啊,我们也想再听呢!”

“好啊好啊!”天依乐此不疲的再次坐了下来。

接下来的一晚上时间,所有人可以说是大饱耳福,从传奇的中国古曲《广陵散》、《高山流水》,到现代音乐的改编。明明在生活中冒失脱线的洛天依,一旦融入到琴声中,就仿佛变身为音乐的精灵一般,奏出如此华美的乐章呢。

深夜,恋恋不舍的孩子们最终难敌困意的袭扰,为了第二天的工作与学习,大家不得不休息了。而弹奏了一个晚上的天依,依然不舍的抚摸着琴身上的木纹,随意的拨弄着绵绵琴音。

“天依,该睡觉啦。”阿绫忍不住上前来拍拍女孩的肩膀。

“嗯……人家,可以再弹一首么?”如此不舍的抬眼望着阿绫。

对这种小狗狗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,阿绫最是没辙了,叹了口气,阿绫柔声说道:“好吧,不过只能一首哦,不可以打扰大家休息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难得的,天依竟然如此乖巧听话。她点了点头,闭上双眼,手指轻轻的触响了琴弦。

曾经听过的熟悉旋律再次萦绕在耳边,阿绫也闭上眼睛,跟随着乐声,回到了两人相识相伴的烟雨江南,而在这如酒微醺的乐声中,天依轻启朱唇,轻叹一声,唱出了悠远动人的歌谣:

“林立楼房 堵得心慌,来往人群 淹没我悲伤。”

“想远远 离开那喧闹场,独自回房 空荡荡。”

“灯火彷徨 醉得受伤,月牙凄凉 洒了一地霜。”

“想静静 进入那温柔乡,梦中寻找 看见前世窗。”

女孩的右手轻轻拂过琴弦,仿佛坐上一只小舟,伸手拨弄起层叠的水纹一般,轻荡起一池的微波,天依跟着这层叠的琴声,如歌如诉的唱出婉转的高潮:

“梦里那座小桥桥头瞧啊瞧,”

“梦里那个池塘荷花摇啊摇,”

“撑一把纸伞 在雨幕中回转,”

“只羞舞给中意的你看 我情愿”

“前世那只小舟湖上泛啊泛,”

“前世那张山水水墨染啊染,”

“点一盏烛光 在长亭外遥遥守望”

“流不尽的相思和情长。”

如流水一般绵长、高亢却不失委婉,朴实中透着华美的乐句,正是天依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心声啊。伴随着琴声与歌喉,女孩把沉积在心中长久的烦闷、苦涩与压力一齐抛到九霄云外,唯独留下那如诗如画的丝丝期许摆在阿绫的面前。这不正像是天依本人一样么,总是把笨拙、脱线、可爱卖萌的一面表现给大家,把自己的伤与苦深深的埋在心底。带着如此的感触,天依跟着琴声,再次唱响这天籁的篇章:

“深夜醒来 泪水成灾,现实还在 我逃避不开。”

“想深深 沉进那轮回海,看见未来 白皑皑。”

“孤影窗台 拭去尘埃,窗外色彩 通通进不来。”

“想快快 找到那唯一爱,牵手漫步 续写今生脉。”

唱到这里,天依张开润泽的眼睛,脸上一抹羞涩的微红让人们不由得注意到:其实天依是那么漂亮那么可爱的孩子呢。想到这,阿绫也忍不住红晕上脸,狼狈地扭过头去不敢看她。而歌声,却依然如故的流过自己的心田:

“梦里那座小桥桥头瞧啊瞧,”

“梦里那个池塘荷花摇啊摇,”

“撑一把纸伞 在雨幕中回转,”

“只羞舞给心爱的你看 我情愿”

“前世那只小舟湖上泛啊泛,”

“前世那张山水水墨染啊染,”

“吹一盏烛光 新房里与郎共赏”

“说不完的地久和天长。”

又一段酣畅淋漓的高潮,伴随着如清泉一般的琴音飘飘洒洒的落满屋子的每个角落。明明还开着灯,阿绫却仿佛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烛火,在这明灭的烛光中,天依的歌声如同从天外飞来,细腻的声线,紧紧的抓住自己,让自己的每一次呼吸,每一个心跳,每一次眨眼,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,每一分每一毫,都沉浸在她安然、飘逸的歌声之中。

“前尘如梦 去猜——”

“永世生生不忘怀。”

“梦里那座小桥桥头瞧啊瞧,”

“梦里那个池塘荷花摇啊摇,”

“撑一把纸伞 在雨幕中回转,”

“只羞舞给心爱的你看 我情愿”

“前世那只小舟湖上泛啊泛,”

“前世那张山水水墨染啊染,”

“吹一盏烛光 新房里与郎共赏”

“说不完的地久和天长。”

再次回归到前奏的旋律,渐行渐远的歌声,落幕的前尘之梦。直到两个女孩相拥在一起沉沉睡去,耳畔仿佛还流淌着旋律的余韵,一直到梦中。

☆ ☆ ☆ ☆ ☆

“天依,有乖乖的还给巡音老师么?”

“有认真还给老师啦,还好好的说了谢谢。”

第二天回到家中,阿绫首先找天依确认这件事,因为这孩子啊,可是非常非常喜欢那架古筝哦,保不齐又会干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呢。

“唔……”看着空荡荡的客厅,回想起昨夜那如诗如梦的琴与歌声,天依难掩心中的寂寞,无力的垂下脑袋。

“呐,天依,”阿绫背着双手,迈步绕到天依面前:“虽然我们买不起那架琴,但是呢……”

说着,女孩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一样东西,送到天依脸前:“这个送给你。”

“哎!!!!这是……”天依怎么都没想到,一把漂亮的竹笛就摆在自己面前,圆润的竹子仿佛还能闻到竹叶的清香。

“不喜欢,那我可要收回咯~”阿绫笑着露出小虎牙。

“不会不会,超喜欢呢!”天依摇着小手,两眼放光的接过了挚友的这份意义非凡的礼物。看着如此纯真可爱的天依,阿绫也难掩喜悦。别看她现在板着脸,故作正经的。在场的所有人可是都看出来了,她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,幸福的笑意哦。

走出屋门,阿绫与一旁冷眼旁观的虹村莉莉娅碰了个正着,严厉的女孩双手叉腰,轻叹一声:“以前我就说过了,阿绫你啊,真的是太宠天依了呢。”

阿绫微微挺起胸膛,虽然还有点脸红,虽然话语中带点羞涩,但是她依然是大胆的说出来了呢:“宠天依……有什么不对的吗?”

这个回答,大大的出乎了对方的意料,莉莉娅愣在那里半晌,终于,她放下胳膊,自嘲的一笑:“也是呢。”

是啊,天依那么好的孩子,有谁会不宠爱她呢?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日历,今天是6月的最后一天了呢,距离两个孩子那场怦然心动的邂逅,还有整整100天。天依,阿绫,加油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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